他一般气不长久,只要不是我不是太出格,往往半柱香一炷香,他便也消停了。因此,这厢久日不见,我便可断定他并非是因着生气而不见我,而是真正因为有事在身。
果不出所料,再过一日,皇上复我早朝的圣旨上午到,穆临简下午也就找上门来了。
彼时我正收拾了一箩筐的春宫图艳词集,与小二三一同往外搬,累得是汗流浃背。
不料刚搬到半路,我踩着一颗小石子,脚下一滑差点跌倒,小二三松了箩筐来扶我,而数十上百本香艳书画便散落在地。
尚书府的下人虽不多,但这通往大门的廊子,总不乏人经过。
我现下的身份虽是沈家大公子,但若叫下人撞见这一地的香艳,终归是不好的。
这么想着,我急忙招呼了小二三,与他一起到处捡书卷。不想此刻,竟有一人从廊柱后绕了出来。我因干下这等丢人之事,遂不敢抬起脸瞧来者,反是伸出袖子,遮住大半张脸,同时忙不迭地捡春宫。来者倒也知情识趣,不发声不叫嚷,而是从地上拾起一卷书,倚着竹子便翻阅起来。
午后的尚书府极其寂静,我娘在后院的屋子里念佛,我爹尚在宫中未归,下人们偶尔经过,都被小二三驱开了去。
花圃中,绿叶满枝,花朵迎晖。
我弯腰拾了半晌春宫艳词卷子,正欲直起身来活动活动,不想“啪”的一声,竟有人手持书卷轻打在我的脑子上。
我怔了怔,心底琢磨着尚书府内,除了我爹娘还有哪个孙子敢教训我,抬起头却愣了。
眼前,穆临简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形容,正上下打量着我。
他手中拿着的,正是一副配了图的艳词。
我抽了口气。
今日,我真是丢人丢到他姥姥家去了。
穆临简晃了晃手中书卷,挑起一边眉头将我瞧着:“你平日里,就好消遣这个?”
我目色悲催地跟随着那上下晃动的书卷,伸了手要去夺回来,一边道:“误会,这都是误会。”
穆临简见我要去夺,即刻抬手把书卷拿高。
我个子矮了他一大截,自是够不着那书卷,只能眼巴巴地将他望着,讨好道:“你怎么来了?吃饭不?留下吃饭吧?”
穆临简目色如炬地看着我,但笑不语。
我垂头丧气,老实答说:“也不是平日里好这个,往常看见市井间有卖的,便买来瞅瞅。不知不觉间,就积攒了这许多。”说着,我指了指身后的箩筐,毅然决然道:“这不,我近几日读了些佛经,颇有感悟,打算将这些淫词艳画都给卖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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