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潮水般退去,她就像是溺水之人,海水上涨,她快要窒息了。
赵一玫突然伸出手,轻轻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南山。南山一怔,坐直了身体,试探性地问:“阿May?”
赵一玫用手覆盖上自己的眼睛,嘴角露出苦涩的笑。因为她无比清醒及悲哀地意识到了一件事——
她其实一直被困在十八岁那年,那间陈旧的、看不见光的房间里。
从来没有离开过,从来也没有忘记过。
当初她不屑地告诉姜河,她才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。
其实是她撒了谎。
伤心桥下春波绿,曾是惊鸿照影来。只是那个人的名字,那样决然地刻在她的前半生里,横撇竖捺,触目惊心,却再不能跟旁人提起。
——沈放。
南山静静地开口,说:“阿May,我们分手吧。”
他说过的,无论是怎样的结果,他都能接受。
赵一玫回到寝室,姜河和何惜惜正在修吸尘器。姜河盘腿坐在毛毯上,眼睛都要钻进吸尘吸的刷子里。赵一玫一身狼狈地站在门口,一声不吭地看着她们俩。
“你怎么了?”姜河问她。
赵一玫摇摇头,轻声说:“我和南山分手了。”
姜河睁圆了一双眼睛:“为什么?”
赵一玫走上前,紧紧地抱住姜河。姜河身形瘦弱,抱起来肉肉的,软软的。她有些手忙脚乱,最后把手轻轻放在赵一玫的背脊上,一下一下地抚摸着。
“一玫,你不要难过好不好?”她认真地说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姜河松开赵一玫走到门口,然后十分为难地回过头去,比了一个口型:“是南山。”
姜河不敢随便开门,这时,在一旁沉默许久的何惜惜却突然站起身,“砰”的一声打开了门。
风和雨一起灌进来,南山站在门边,一言不发地看着哭泣的赵一玫。
他的目光一如初见那晚的星空,温柔而平静。赵一玫哭了多久,南山就在门口等了多久。
终于,赵一玫抬起头,对他说:“抱歉。”
南山难过地摇摇头,轻声说:“阿May,don’tcry。”
等南山走后,一直躲在一旁不敢说话的姜河终于回过神来,呆若木鸡地看着赵一玫:“你们俩为什么要分手?他明明还爱着你。”
何惜惜在一旁冷笑:“因为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他。”
这天夜里,三个女孩一起躺在赵一玫的公主床上,在玫瑰味的香味中,赵一玫第一次将自己的过往向旁人提起。
“你认识江海多久了?”她问姜河。
“到今年冬天就八年了。”
“八年啊,”赵一玫在黑暗中喃喃自语,“我到现在还记得,八年前沈放的模样。”
那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。
穿着黑衣黑裤的少年站在台阶上,冷冷地看着她和她的母亲,一字一顿地说:“你和我爸打着爱的旗号,做的却是抢夺和伤害他人之事,我真为你们的爱情感到悲哀。”
然后他们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此时此刻的呢?
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呢?
又是从什么时候发现,她已经如此无可自拔了呢?
“你知道吗,躺在拉萨的医院的时候,我做了一个梦。我梦到有一天我回国,下了飞机被告知他早就结婚了,我看到他抱着一个和他一样面无表情的小孩子。然后所有人都指着我对那个女孩说,宝贝,叫阿姨。”
赵一玫一边说,一边努力回忆那个梦,想要将梦中所见更加真实地描述出来。
“世界上最痛苦的事,莫过于眼睁睁看着你爱的人爱上了别人。因为你知道,你的余生中将再没有他。他娶妻生子还是微笑流泪,都将与你无关。”
会有那么一天吗?
如果那是真的,赵一玫光是想想,就觉得不寒而栗。
突然,姜河开口问她:“新生晚会上,你错过的那通电话,会不会就是他打给你的?”
赵一玫摇摇头:“也许只是因为我这样期待吧。”
“你应该去问问他,他当时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,”突然,一直沉默的何惜惜开了口,她说,“女人的直觉大多准得可怕,特别是关于自己喜欢的人。”
赵一玫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:“都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因为已经过了有效期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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