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性更偏于洒脱疏阔,“来”此已有小半年,甚少伤春悲秋、软弱彷徨。
虽也曾长夜梦中偶见故人,但都是痛快饮、欢喜笑,一如从前。
梦醒后也并不会含泪牵念,只会极尽全力去活在当下,绝不为无法改变的事实徒然自苦。
可今日,许是因“提线香”勾出太多上辈子在军中的回忆,又或许还有别的缘故吧,她忽然有些孤单,有些疲惫。
道理都明白的。
李恪昭的质子生涯,风光皆是假象,实际危机四伏。所以他更该凡事需谨慎、广结善缘,不应轻易见罪于人。
今日他当众护短,将岁敏夫家齐氏得罪狠了,这足以说明他真心拿她当“自己人”待之。
他不知“提线香”,自不会懂她为何宁愿闹到惊动王驾,也不肯喝下那盏茶。
但他并无犹豫迟疑,只因知岁敏与她有“夺婚之仇”,便就帮着“痛下杀手”。
且不论为人主君还是为人夫君,他此举足够义气,她感念,也开怀。
可黄昏时在书房,那短短片刻的疑心,虽明知他无恶意,也在情在理,到底还是让她心中略有轻伤。
她明白,李恪昭于此事上并无错处。
虽她在初见时就以至诚至恳歃血明誓,但说破天去,她到他跟前才不到一旬,他能对她报以有限度的信任与维护,已极难得。
她大意脱口“齐文周是卓啸的人”这种话,站在李恪昭与飞星的立场来看,着实是很古怪,追根究底来问是该的。
道理都懂。
说穿了,此刻她抑制不住的落寞心酸与意难平,根本与李恪昭他们无关。
戎马之人最看重、最渴望的,便是被同伴接纳信任,这是并肩浴血、彼此交付生死的基石。
而这样的同伴,她曾有许多。
初春夜的户外有寒风料峭,有薄露沾衣,但穹顶那轮皎皎圆月让她觉着暖。
曾经属于岁行云的兄长、挚友、同窗、同袍,还有曾经被岁行云以血肉之躯与无上勇气守护过的家国山河,定也与她同沐此月华吧?
岁行云眼前逐渐迷蒙潋滟。她笑意柔软地抱起小酒坛子,以濡润嗓音对月轻道:“我想念你们。”
认真而诚挚,虽轻声,却字字清晰,气正腔圆。
她没醉。她知道“他们”听不见。可是,月亮听得见。
到李恪昭提灯寻来时,那坛酒已被岁行云喝空大半。
她正闭目背靠廊柱,长发如瀑披散,怀中抱着小酒坛,静静横坐在长椅上,双腿交叠舒展。
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挑,指尖还频频轻叩酒坛,看模样并未醉到睡着。
大约是察觉近旁多了人,她倏地睁开双眼,目射寒江。
李恪昭有些诧异于她这警醒凌厉的异样气势,摇头轻嗤:“酒后气势惊人,失敬。”
“哦,是你啊,”岁行云徐徐敛起周身凛冽,扭头再望天上月,“我没醉。”
“看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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